烟火-羊肉串的故事

林轩 · 发表于 2025-11-16 19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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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区门口，有一家颇具盛名的羊肉泡馍馆，夜晚还提供爆辣海鲜烧烤服务，这与渭南本地的传统早晚羊肉饮食文化大相径庭。这家餐馆的生意异常火爆，尤其是夏天每晚门前烟雾缭绕，顾客络绎不绝，店内座无虚席，人声鼎沸，甚至成为了这一带夜市经济的推动力量。

不知何时，小区门口悄然出现了几辆三轮车，车后架设的简易炉灶上，小笼包、馄饨米线、卤菜和涮菜等小吃琳琅满目。有时，为了偷得片刻清闲，不愿早起准备早餐，便在前一晚来到包子摊，高声喊道：“两笼包子，打包带走！”老板骑在三轮车头刷手机，应声跳了下来，豪爽地回应：“没麻达！”随即掀开蒸笼，一股热气腾腾的白雾扑面而来，仿佛云雾缭绕，让人一时难以辨认对面的景象。包子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，令人垂涎欲滴。老板熟练地用筷子将小笼包一个个夹入已套好塑料袋的碗中，然后扎紧袋口，递给我。有时，会忍不住伸手进袋，试图抓取一个小包子尝尝，却因刚出炉滚烫的热度而不得不迅速放手。这热腾腾、香气四溢的小笼包，便是我家第二天的早餐。

旁边的烤肉摊上，划拳声和嬉笑声此起彼伏，热闹非凡。放眼望去，桌上摆满了色泽金黄、油脂滴落的烤肉，令人垂涎三尺。有时，我也难以抵挡这诱人的美味，会点一些烤肉或鸡翅，打包带回家，与家人共享美妙的晚餐时光。这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。

偶尔，我也会给孩子进行一次思想教育，告诉她：“爸爸小时候可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，你要懂得珍惜现在的生活。”然而，女儿总是不以为然地白我一眼，反驳道：“你们那时候哪有这些美食啊！”

突然间想起六七岁时，我还在大荔农场和母亲、姐姐一起生活。我爸在澄县上班。母亲突发脑溢血在农场师部医院住院，我婆从澄县赶来照顾我们姐弟俩。有一天放学回家，发现我家不远处的路口，摆了一张烤肉摊，摊主手舞足蹈呜哩哇啦喊着招呼着，不是本地人的口音，手里拿着一把烤肉翻着，还伴随着刺拉拉刷油的声音，烤肉摊烟气缭绕。摊位后边就是医院。前边是家属区。我家就在家属区第一排。一阵风袭来，我第一次闻到烤羊肉串的味道。那是一种奇异的香，极诱人。正是放学和下班时间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。没多久我姐也放学回来了。姐弟俩站在旁边静静看着那个烤肉摊，都挺想吃。于是我姐回家去找我婆要钱，我婆在兜里摸了半天，颤巍巍地掏出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，一层一层打开取出一毛钱给我姐，又慢慢地叠起来收好。我俩赶紧跑过去，一毛一串。我姐接过那支羊肉串，上面只有小小的几疙瘩肉块，油汪汪的，裹着一层不知名的调料，看上去很有食欲。我姐吃了两块递给我。我拿着那串肉，新奇地看着铁签，狠狠地闻着香味，不知道怎么下口。于是从铁签侧面咬了一口，那是一种陌生的味道，麻辣鲜香，真是人间美味啊。我默默咀嚼着，心里顿时洋溢着浓浓的愉悦感。第二块肉在铁签上浅浅的挂着，我一口没咬住，那肉块竟掉了下去。没吃到肉，小小的我难过的就要哭出来了。我姐把铁签还给羊肉串老板，捡起那块肉迅速拉着我回家。她取了个碗，倒了一点开水，把肉放进去涮了涮，拿筷子夹起来喂给我。这块肉已经没了外边包裹的各种调料，食之无味，连肉味都感觉不到。我却只记得吃第一口羊肉串的那个滋味，再也难忘。那个时候我们物质不富裕，但是快乐很多。至今我不挑食，皆源于小时候没吃过太多美食。

夜幕降临，写完作业，孩子们都跑出家门，成群结队闹着玩。农场其实就属于县城郊外，那时候根本没有啥娱乐设施。大一点的孩子将红领巾蒙在脸上扮演大侠，还有的身批一个旧床单，也许这就属于我们那个时候的cosplay了吧。在明亮的月光下追逐打闹。我们小不点纷纷在旁边呐喊起哄，下午吃羊肉串的不满足早已丢到九天云外。

已过去快四十年了，不知为何，竟触发了一桩久远的生活记忆，姐弟情谊和那口羊肉串的味道挥之不去，如今抱恙居家静养，忆苦思甜，聊以解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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